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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果戈里和西索两个人出场的方式不算太友善,但归根结底,他们与三岛由希和卡希尔之间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
所以三岛由希也不介意稍微信任甚至借用一下这两个人的力量。
三岛由希更倾向于相信这两个人会做出这一系列让人无法判明敌友的举动,只是单纯地出于一时兴起而已,那些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言行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稍微有些过火的“玩笑”。
他们“存在”于世界圈定的条条框框当中,却比流星街的人还要肆意妄为。
被命令在飞艇站拖住卡希尔的黑手党成员们实在没什么力量与西索抗衡,但就算是这样,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三岛由希和卡希尔毫无悬念地错过了飞回流星街所在的那片大陆的飞艇。
比起飞机,需要长时间在空中飞行的飞艇票价相对来说会低廉不少,而卡希尔买的当然也是飞艇上最廉价的席位——可即使是这样,错过了返程的飞艇对于一向贫穷的流星街人来说也是一件相当值得肉痛的事情。
卡希尔甚至开始盘算起了花耗更多时间通过混进别人的货船偷渡回流星街的可能性,尽管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他可以从巴兰蒂亚家里得到一大笔酬劳。
对于挣扎在存活线边缘的流星街人来说,交通方面的花销实在是不划算的浪费。
然而卡希尔万万没想到,在他盘算着怎么逃票的时候,那个不久之前还用念能力堵了他的嘴的混蛋小丑居然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用私人飞机送你们回去不就行了吗?”
——这就是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的来自流星街的穷人与连私人飞机都有的巴托奇亚共和国阔少爷之间的差距吧。
也是在认识了西索这种有钱到令人发指的家伙之后,三岛由希对于金钱的便利性这种事情才总算有了直观的认识。
明明生活在同样的土地上,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吃着差不多的食物,但因为金钱这种东西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比同在流星街生存的人与那些不会说话的牲畜之间的差距还要大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呢?”坐在舷窗边上的三岛由希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在眼前略过的层云与交叠的缝隙中间露出的灰白的、遥远的地面,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的脑海里其实还残存着些许在来到流星街之前的生活残片,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那些画面早就模糊破碎到让人看不真切了。之后她也曾在各种书本里看到过关于“外面的世界”的描述,从那个时候开始,三岛由希的心里其实就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为什么明明都是‘人’,流星街的‘人’却会被说成是‘不存在’的呢?”
很久之前,三岛由希在琢磨这种问题的时候,也曾经被卡希尔撞见过。而这样的问题一向不在卡希尔的关注范围之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但这样是不对的。”三岛由希反驳。
“没什么对不对,这就是事实。”
可为什么事实不能改变呢?如果规则出了问题就重新修订规则,如果世界出了问题就着手去修复这个世界。
——这样才符合流星街人的逻辑不是吗?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现实是流星街的大多数住民都跟卡希尔一样,一面接受着外界的“馈赠”,一面以“不存在”的身份给与那些人相应的“回报”,像是不会说话的犬彘一样供人驱使——
他们是自己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三岛由希不想变成那样。
“等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大概就能知道什么是现实了。”卡希尔曾经这样说过。
但并不是这样的。
至少这一次,在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在认识了那些让人头疼却又奇怪到让人完全挪不开视线的家伙的时候,三岛由希愈发觉得自己不可能甘心一直当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止是这样。
想要一个合法存在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三岛由希想要的并不仅只是“存在”本身,而是想要以“流星街住民”的身份存在。
错的不是从流星街走出来的她本身,所以她也不该为“存在”而修改自己本来的身份,出现问题的是这个不承认“流星街”存在的世界——
这才是她想要改变的东西。
果戈里没有登上西索的私人飞机,比起前往流星街,他表示自己更乐于留在原本的城市等着看送太宰治回横滨的托尔斯泰在赶回来时发现自己的计划完全泡汤时的表情。
在登上飞机之前,果戈里突然凑到了三岛由希的身边,用自己的嘴唇在小姑娘的颊边轻轻蹭了一下。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少年用一贯轻佻的声音说着:“不用害羞,可爱的人偶小姐。”
“这是俄罗斯人最普通的社交礼仪。”
“代表着我很期待再次跟你见面哦。”
三岛由希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个一贯用充满兴奋的笑容掩饰着自己真实情绪的少年。
“你这样一脸期待的样子,是在等着我的还礼吗?”轻眨了眨眼睛,三岛由希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如果由希酱愿意的话,我乐意之至。”果戈里回答。
这家伙的话里有一大半都是谎言,也是因为谎言实在太多,而他说话的方式又太浮夸,所以即使把真话掺杂进去,大概也不会有人会随意相信吧。
也正是因为不会被相信,所以他才热衷于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夹杂进连篇的谎言当中,像是他的魔术表演一样,带着不会被戳穿的十足自信,内心里却还是带着那么一丁点的渴望,渴望有人能够从表象当中触及他藏在最显眼的地方的真实。
三岛由希踮起了脚尖,如果戈里之前所做的一样,蜻蜓点水般地用自己的唇在少年的颊边轻轻蹭了一下。
她故意用异能调整了时间,让这样的触碰变得更加让人猝不及防,而在异能解除之后,三岛由希感受到了身前少年身体的一瞬的僵硬。
转过头的时候,眼尾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少年耳尖渐渐泛起的一点赤色。
——所以说那些疯狂的言行还不都是这家伙的虚张声势。揭开了精心掩饰的外表之后,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意外纯情的少年嘛。
没来由的,三岛由希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才见过的那个总是顶着漠然表情的费奥多尔。虽然当时在天空竞技场的幽暗的通道里看不真切,但不得不说,面对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这些俄罗斯人的反应好像都带着微妙的异曲同工呢。
回想着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发生的这些事情,三岛由希的唇角也不自觉地轻轻向上勾了起来。
卡希尔的心里多少还带着点狐疑,他对三岛由希说这种怀疑源自于流星街人求生的本能。毕竟果戈里曾经是本地黑帮的成员,而那个黑帮现在已经归与他们敌对的港口黑手党所有了。
加上之前西索的行径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于是直到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卡希尔都没有放下对西索的敌意。
——三岛由希觉得这种本能实在有点愚蠢,明明都已经选择了合作,更何况从现下的立场来看,不管是西索还是果戈里都不太可能从他们两个一穷二白的流星街的人身上获利。在判明了这一点的情况下还畏畏缩缩地从阴暗的角落窥视对方的言行,除了自找麻烦,三岛由希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了。
西索当然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卡希尔不待见他,他也对这个灵魂里透着腐烂气息的男人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于是他索性将这个男人捆了个结实,直接丢进了飞机上的储物间。
对于这样的行为,三岛由希本身并没什么异议。虽然说卡希尔从表面上看着还算是她的“监护人”,可在飞艇站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之后,三岛由希觉得自己完全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对方彻底打破那种表面上的“父慈子孝”的关系了。
虽然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归根结底,在三岛由希的眼中,卡希尔始终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系”的而已,如果硬要从伦常的角度来说的话,他这几年的养育也根本不可能抵消掉抹杀她亲生父母的仇恨。
于情于理,她这样的选择好像都没什么不妥。
布置奢华的客舱里只有三岛由希和西索两个人,不过西索大概并没有跟三岛由希搭话的意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搭着扑克塔。
他显然相当擅长去寻找那种微妙的平衡感,即使飞机在高空当中因为遇到气流而发生颠簸,那座被高高垒起的纸牌塔也只是轻轻摇晃两下而已。
而在那座越长越高的纸牌塔摇晃的时候,客舱里响着的无线电广播也会应和般地发出一点轻微的电流声。
独自坐在舷窗边上的三岛由希轻轻打了个呵欠。
搭乘飞机的话,从巴托奇亚共和国到流星街大概只要二十个小时,但飞艇却要花上将近两周的时间。随意估算一下,那架她与卡希尔错过的飞艇这会儿可能还没有过伦敦吧。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像是收到了什么特别的信号一般,广播里让人昏昏欲睡的新闻播报忽然被掐断,而待播音员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语声当中却竟带上了一点莫名的急促。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据英国XXX电台报导,今日下午3点10分许,一架飞艇在从巴托奇亚共和国进入英国境内的时候于英国领空发生爆炸事件,经巴方航运公司确认,该飞艇航班号为XXX,系XX公司生产的XXXX型号客运型飞艇。现英巴两国正在对事故现场进行紧急联合搜救,具体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的调查当中……”
原本几乎被催眠了的三岛由希顿时瞪大了眼睛。
紧急新闻当中提到的发生空难的飞艇可不就是她跟卡希尔之前错过的那一班。
因为动力系统的缘故,飞艇这种交通工具本身就多少带着点安全隐患,加上运输环境的原因,一旦发生事故,逃生几率低到让人脊背发寒。
但飞艇价格低廉,加上安全隐患也只是相对其他交通工具而言,实际上每年真正发生的事故的数量屈指可数,所以依然有很多人甘愿冒着风险选择这种廉价又耗时的出行方式。
飞艇会发生事故本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在听到新闻的时候,三岛由希却觉得这次的空难恐怕并非是单纯的“巧合”那么简单。
结合之前天空竞技场的任务,这次意外的空难更像是某些势力精心策划的“谋杀”。
正这样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接连震动了两下。于是三岛由希顺手将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却发现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两条消息。
而这两条消息来自同一个人。
【费奥多尔:虽然从登艇的乘客名单里找到了你用的假名,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在那架飞艇上吧。】
【费奥多尔:我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信息,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图片]】
图片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不过三岛由希依然能看出来,那是一份飞艇运营公司的股东名簿——很显然,那分名单当中必然会有这次事故策划者的名字。
这样的情报如果摆在面前的话,三岛由希当然不会拒绝,但费奥多尔的反应就足够印证了这场事故就是经过人为干预的,这样一来,有嫌疑的势力也不过就是那两方而已。
于是这份情报就显得不那么值钱了。
三岛由希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在手机的键盘上飞快地敲下了一行字:
【不过是个会做出“抹消掉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的人”这种无聊事情的愚蠢家伙罢了,拿这种程度的饵可是钓不到鱼的哦,费奥多尔先生。】
【费奥多尔:……】
被拒绝了的费奥多尔此刻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失落的神色,恰恰与之相反,合上手机翻盖的时候,男孩的唇角反而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这次的“饵食”看上去大概并不够美味,所以如果对方这么轻而易举地上了钩的话,反而是一件会让人觉得失望的事情。
“渔人将饵食送到鱼的面前,有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将鱼网罗进自己的鱼篓里。”
“也可能是希望鱼可以按照预想的方向行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