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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真的是全城无药了。”楼妙璇叹了口气，似乎也没多少意外，“虽然早有所料，但事情还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控制。现在两路封锁，外面的药材也进不来。之前向陛下提出，倾全国之力参与灭疫。可自从陛下病倒，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柳太医，”她转脸，看向柳太医，“你有办法联络上外面的人，调集急缺的药材吗？”
柳太医摇摇头，“老夫这些年，一直醉心救人，其他的事，也无暇过问。即便因着声名，与同业之人相熟。但现在书信不通，也联络不上啊。”
自太子监国以来，虽未有倾全国之力灭疫，但太子为了防止疫情蔓延，仍是按照楼妙璇的提议，封锁了各地交通要道。现在，驿路也早已封锁，不与外地相通。各地圈地自救，情报不通。
这时候，京城以外的地方，有没有疫情，也未可知。
要想从外面调集药材，真是难上加难。
楼妙璇也是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除了书信，还有什么办法能和外面联络上？”
“办法倒是有。”柳太医还是有些犹豫，“可即便联络上了，也不能保证马上就能调集所需的药材啊。以往这种事，都是陛下下发诏令，勒令各地官员搜罗。可现在事情紧急，即便是有诏令，等到各地的药材搜罗上来的时候，这里……已是人间地狱。”
柳太医一脸愁苦，眼睛很快就湿了，“如今，陛下也等着这药。这疫情来势汹汹，只要病发，都活不过十天。陛下的病情，又比普通病患更为复杂。能拖到今天，已是万幸。要是再等下去……”
言尽于此。柳太医已是老泪纵横，连连抹泪。
楼妙璇陷入了沉默。
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饶是她急到心里发慌，也是无济于事。
柳太医心里也是明白，着急归着急，也没有为难她。只能怏怏地回去复命。
“什么？缺药？”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很是惊讶。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就连御药房，也没有吗？”
“没有。”柳太医无力地垂下头，把目前的情况，仔细说给太后听。
太后听了，就道：“那赶紧开放驿路，向各地调集药材！”
“此事万万不可！”柳太医脸色一变，就急道：“此次的鬼疫，能通过接触传播。楼小姐说过，封锁两路，是为了防止疫病通过物体携带进来。驿路一开，疫病或许就会由此扩散开来。所以，驿路万万不能开放。”
“驿路不开？那让皇帝等死？让京城所有染疫的人等死？”太后脸色一沉，就拔高声音，“传哀家的懿旨，开放驿路！调集各地药材！”
“不可！”太子萧元晟急冲冲地走进来，匆匆一礼，就凿凿道：“皇祖母，此举不妥！”
“太子，连你也说这种话吗？”太后目光凌厉，声音冷淡，“你可知，没有药，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萧元晟神色平常，看着床上的萧铖，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鸷，微垂了眼，“但是，皇祖母也该知道——驿路一开，天下不保！”
太后冷笑一声，“这城里的人，困在这里，等死吗？皇帝染疫这么久，所有接触者，都相继出现症状。很快，这皇宫大内，也会毁于这场瘟疫。就连你我，早晚也是一死。”
“皇祖母，即便没有这场瘟疫，我们也早晚会死。”萧元晟脸上没有一丝松动，仍是一副矜贵从容、儒雅淡然，“可驿路一开，这场瘟疫，死的就不止我们。此举攸关社稷，还请皇祖母仔细思量。”
“太子当真是高义。如此形势，也以天下为先。实在难得。”太后冰凉地讽刺一笑，冷哼道：“这么说，你要为了外头那些贱民，罔顾皇室的权威？罔顾你父皇的性命？”
“孙儿相信，父皇的病，一定会有办法的。”萧元晟肯定地说着，“以楼小姐的医术，一定能带我们走出这困局。”
“可笑！”太后冷哼，“除非她是神仙，能把所缺的药材，都变出来。不然，以她的金针，如何能救这天下人？”
“皇祖母不信也罢。”萧元晟眼底依旧波澜不兴，执拗道：“孙儿既负有监国之责，就一定会想办法保住父皇、保住这大靖的天下。所以，还请皇祖母放心，一切事情孙儿自有安排。您只要等着孙儿的好消息就是。”
太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柳太医，随本宫出来。”萧元晟慌忙向太后告退，朝柳太医使了个眼色。
柳太医只好也向太后告退。
“柳太医，”到了外面，萧元晟左右看看，低下声音，“你跟本宫实话实说，父皇的病，还有希望吗？”
柳太医老老实实地答道：“以陛下的脉象来看，恐怕也拖不了几天了。”
萧元晟眼里一跳，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的走神，很快就恢复如常，“你退下吧。”
“老臣告退。”
柳太医一走，萧元晟就伫在原地，若有所思。
眼里，火光寂灭。手也微微蜷起，一点点收紧，用力掐着手心。
夜里，他又穿上黑袍，戴上鬼面，来到那个诡秘的地方。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遥望着远处的黑影，愤愤咬牙，“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天下人死！”
“你不要？”黑雾中，黑影低低嘲笑，“可是，我要。”
“我们当初，不是这样说的！”萧元晟愤然，“你这样出尔反尔，就不怕坏了你‘鬼仙’的名声！”
“我不是‘鬼仙’，更没有什么名声可言。”那黑影，转过身来，却是出乎意料地没有戴鬼面。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脸还是隐没在袅袅黑雾里，模糊得连一丝轮廓都看不清。但那冰冷幽暗的利眸，只是淡淡一个眼神，却带着无边无尽的威压。
连他这个大靖的太子，也不禁看得心头一紧，慌忙低下头，怯弱起来。
“你手上，是不是有药？”萧元晟感觉自己很窝囊，但他还是手握成拳，竭力忍耐，“我知道，你一定有药。要如何做，你才肯把药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