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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逝川闻言气结,半点不留情的用力掐了一下她的下巴,却是有些咬牙切齿道:“好个没良心的丫头,我为你担心了一整夜,你眼睛一睁开,居然就开始撵人?”
就这么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吗?
早知道还不如让这丫头晕着呢。
至少晕着的时候,这丫头不会说出,这般气人的话来!
杜染音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敢喊疼,只抓着他的手,软着语调,卖乖道:“干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凤逝川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凉凉哼了一声,跟着又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莫不是觉得,现在有太子和安清王撑腰,所以要不要我这个干爹,也无所谓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啊?
杜染音觉得有些牙疼,又有些好笑,不过为免这男人翻脸,她还是咬牙强自忍着,故作迷惑不解的问:“什么太子和安清王给我撑腰?干爹你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这给我撑腰的不一向都是您吗?”
虽然明知道她是装的,但这话无疑还是大大取悦了凤逝川。
“少给我打马虎眼!在你昏迷的这一天里,这整个皇宫可是因为你,掀起了好一场腥风血雨呢!你敢说你一点也不知道?”他不阴不阳的凉凉哼道,但眉眼间的冷凝讥诮,却明显和缓了不少。
杜染音十分无辜的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一整天,她不一直都晕着嘛!
凤逝川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他斜眼横了杜染音一眼,似笑非笑道:“真的不知道吗?皇后欲将你指给周墨云为太子侧妃,你不知道?张贵妃打算替周墨离聘你为正妃,你也不知道?”
看着男人越加危险的眼神,杜染音哪里敢点头,忙不迭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凤逝川被她这打死不承认的表情,给直接气笑了,“哦?看样子,那天我瞧见,周墨离那小子向你表白,也是我看错咯?”
杜染音虽然早就知道,那天的事被这男人瞧见了,可如今被他这般当面说出来,还是不免有些尴尬和心虚。
尴尬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心虚,却是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反正这会儿,她就是有种……被丈夫抓奸在床的感觉。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简直都不敢抬头去看凤逝川。
可她这个反应,落在凤逝川的眼里,却让凤逝川以为,她是真的对周墨离上心了,原本深邃幽冷的眼眸中,陡然间便窜起了两簇炙热的火苗。
“呵……”他倒也不再说什么,只嗤的一笑,站起身就要往外头走。
杜染音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哪里敢就这么让他离开,连忙死死揪住他宽大的衣袖,急声道:“干爹,你误会了,我和安清王并没有什么的,那天我就已经拒绝他了。”
这话成功的止住了,凤逝川想要离开的步伐。
那天见周墨离和这丫头表白,这丫头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还面露犹豫之色,他心中恼火,干脆直接便拂袖离开了。
事后他不仅一次的后悔,为什么不等这丫头回答完了再离开。
若不然,他也无需因为那个答案,日日夜夜抓心挠肺般的难受了。
原本想直接来问这丫头,可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
因而只能等这丫头主动去给他解释。
可没料到,这丫头竟没有半点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此时的凤逝川完全没想过,这原本就是杜染音自己的事,他虽然是杜染音的干爹,却也没有连杜染音喜欢谁,又被谁喜欢这种事,都要管的道理。他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杜染音既然被他纳入了羽翼之下,那也就是他的人了,自然容不得任何人来觊觎!
“干爹?”见他背对着自己不说话,杜染音有些害怕,怯怯的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小声的道:“您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即便面对雷霆之怒的皇后,也未见的有多么害怕。
可此时凤逝川只是站在那不吭声,她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阵深过一阵的不安来。
凤逝川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心中有些微软,但他并没有立即转过身去,只仍旧维持着背对着杜染音的姿势,喜怒不辨的淡淡道:“你若当真有意于周墨离或是周墨云,看在你是本座干女儿的份上,本座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但从此以后,你与本座将再无任何瓜葛。
后面这句话,凤逝川没有说出口,可他知道,以这丫头的聪慧,必然可以明白。
杜染音果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脸色唰的就是一白,又听他竟连许久没用的“本座”都冒出来了,抓着他衣袖的手,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张了张口,有心想解释说,自己对周墨离周墨云根本没那个意思。
可喉咙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扼住了似的,让她根本没法子说出只言片语来。
她越是努力,却越是说不出,这一着急,额头上不由沁出豆大的汗珠来。
汗珠沿着脸颊滚滚而落,她的视线都因此模糊成一团,她用力的眨了眨眼,想要看清面前男人的身形,却怎么也没办法看清。
恍惚间,她竟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梦境中,疼她入骨的父王,爱她若命的母妃,唯她是从的管家,体贴入微的丫头……所有所有的人都一一离她远去,只余下她一人惊慌失措的从密道中逃出,两眼惊惧地看着,所有人随着那偌大的翼王府,一点点化为灰烬……
不,不要走……
凤逝川刚刚那话不过是一时气话,说完心中就已然后悔了起来,可他又拉不下那个脸来反口,只能木着脸站在那里,等杜染音继续解释。
没想到越等却越觉得不对劲。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内里又深厚,听力自然也远非寻常人能比。
起先他听见杜染音的呼吸声,陡然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心里便觉得有些奇怪。等后来发现那丫头的呼吸声,竟突然又微弱了下去,当下就再也忍不住,连忙就转过身去。
这一看,却是立时被骇住。
就见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杜染音原本清明的眼眸,竟再次变得浑浊一片,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颊,也好似被人抽干了所有血液一般,苍白的连下面密布的青筋,都可以隐隐瞧清。
最骇人的还是那只揪着他袖子的手。
就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那只死死揪住他衣袖的手,骨节突起,青筋暴突,力道大的他甚至都能听见,她尖利的指甲,将丝帛抠破的声音。
“丫头?丫头?”这一下凤逝川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在床沿坐下,伸手摸着她被冷汗浸透的苍白小脸,一迭声唤道。
杜染音恍若未闻,两眼浑浊而空洞。
凤逝川见状抚着她脸颊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不相干的人听见,直接头也不回的就朝门外厉声喝道:“逝凰!”
黑衣女子应声鬼魅般飘了进来。
她进来前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在瞧清杜染音的状况后,眉毛更是不自禁的皱了一下,也不去管凤逝川是不是她的主子,直接就不客气道:“主子,杜姑娘的身子骨本就孱弱,如今她又是重伤未愈,您便是再有什么事,也不当这个时候告诉她!”
她以为是自家主子告诉了,杜染音什么事情,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她完全没想过,杜染音之所以会这样,根本就是因为凤逝川。毕竟自家主子对这个杜染音的紧张,她可都是瞧在眼里的,因而自然不会去往那方面去想。
凤逝川心中早就后悔的不行。
他刚刚只是太生气了,有些口不择言,根本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刚刚他便是被气死,也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逝凰看着他那难得的懊悔模样,有些吃惊,又有些叹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走上前去轻声道:“主子,让属下先替杜姑娘看一下吧。”
杜染音人事不知的样子,已然将凤逝川弄的方寸大乱,闻言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要起来给逝凰让位置,连忙胡乱的应了一声,就要站起来。
却没能起得了身。
被重新放平躺下的杜染音,正死死揪着他的袖子,他现在别说是站起来了,便是往旁边让出些空位来,都很是有些困难。
可他若是挡在这里,逝凰根本就没办法替这丫头诊断。
凤逝川没有半点犹豫,手腕微一翻转,直接就将被杜染音拽在手中的袖子,给全部削了下来。
这一刹,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杀伐决断,从没有半丝拖泥带水的东厂厂公。
逝凰跟随他多年,却看出来,他现在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不过是因着平日里戴久了“面具”,故而产生了惯性作用罢了。
凤逝川的心里的确很不平静。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此时正微微颤抖着。
有那么一刹那,他望向杜染音的眼神十分的迷茫,似乎是没法理解,这个小丫头为何能这般左右自己的情绪。可在看到那只即便是昏迷中,仍死死揪住自己袖子的小手时,他心中密布的迷雾,又瞬间宛若被一道惊雷劈开。
恍惚间,他似乎隐隐瞧清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