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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眼睛一亮,转瞬又纠结起来，空间里的黑山山势陡峭，顶峰平台面积又小,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常用的小家电、衣服、吃食勉勉强强能塞进去,柜子桌椅之类的只能留下来。
在村里无聊了还能找小王玩，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找谁玩？
他男人？算了吧，不黏着都成天发.情，黏着他屁股还要不要了。
“凭什么啊,咱们住得好好的，他们一来,咱们就得走。”
“不走我妈成天闹,一天到晚吵吵,睡觉都不清净，你看她今天闹了几次了。”
周易噘嘴：“你妈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换个脾气暴的,被这样欺负，早上拳头了。
“乖啊，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行吧，行吧,走走走。回家赶紧把棚子里的糯米收了,晒干了好脱壳装袋儿。”
方鉴压低嗓音：“一两天晒不干，我去村里买几个大簸箕，再砍竹子做个架子，放空间接着晒。”
“意思是打米机也得带走？装不下吧。”
“我来装，挤一挤,能装进去。”
“鸡和鹅怎么办？”
“雇辆小轿车，放后备箱。”
找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车上空气本来就差，鸡和鹅憋在里面，时不时拉一泡，味道……为了下半辈子的清净，忍吧。
回到家，方鉴就去棚子里收糯米，收完摊院里晒上了，马不停蹄的到村里买簸箕、砍竹子。
周易把棒骨剁成两截，洗洗炖上，要炖一个多小时才能放海带，趁这间隙，他简单烙了几张酸菜肉丝饼，炒了盘小青菜，熬了锅粥，叫男人吃完再忙活。
方父快到中午才来，医院不同意赊账，他费了不少口舌终于让医生相信他有个乡下的儿子，饶是这样，医院也只肯给他包扎，不肯给雪妍开药，想要药，必须拿粮食和钱换。
女儿在医院里等着，他归心似箭，可腿脚不给力，走快了脚疼。一路走、一路歇，到儿子家门口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口干舌燥、两眼发花、腹如雷鸣。
饥饿时食物的味道尤为明显，他隐隐闻到了肉香，又觉得儿子吃不起猪肉，猪不比鸡，长得慢，沈临风弄猪肉都困难，他儿子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上哪儿弄？
多半是他想吃肉想魔怔了，方父摇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敲门喊：“老大，老大。”
方鉴闻声放下手里的竹子，飞快跑进厨房把炉上的骨头汤端进空间，周易开窗散味儿，等味道淡了，想起方才吃过肉饼，又拉着男人漱了漱口。
擦干净脸上的泡沫，两人打开门，方鉴直截了当：“爸，你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问房子？”
方父表情僵住，说得这么直白，他打好的腹稿怎么说得出口，不管了，先卖惨试试：“老大……”
方鉴不想看他演戏：“停停停，要哭走远点哭，哭完了再来找我。”
方父神色难堪，儿子还在生气？
他不敢哭了，收拾收拾脸上的表情道：“刚刚你妈也有错，我替她给你道歉，你知道的，她这个人一着急就爱乱说话。”
什么叫也，周易怒火中烧，老杂毛，字字句句都是套。
方鉴不耐烦：“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行李里有没有棉被枕头？”
“没。”
“小易，找两套被褥出来，用麻袋装好，我带爸去地里看看。”
周易答应了，被褥都没带，晚上没法睡。妈的，好气，房子抵给医院，又没把里面的东西抵给医院，用过的床单被套医院也看不上眼，老东西纯粹是嫌麻烦没带，就想着从男人身上坑，这种人理他干嘛，让他睡光床垫算了。
想是这样想，周易还是抿着唇到地下室翻找被褥了，他默念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后眼不见心不烦，看老东西坑谁去。
方鉴拿上锄头，锁上院门：“走吧”，他爸十来年没回村，多半记不得哪些地是自家的，他就带一次路，能否记住他不管。
方父：“……”怎么就要去地里了，去地里干啥？
方鉴扯着方父走：“我把山脚那两块挨着的地分给你，那两块地肥，种出来的粮食够你和我妈吃。地里还有我之前种的土豆，想吃自己挖。”
“你看看我的手，我怎么挖？”方父不信儿子这么狠心。
方鉴就是这么狠：“右手不能用，用左手。对了，给你们准备的屋子在三岔路口。”
“具体地址？”
“人民街21号，二楼，2-6，找不到可以问问那些小商店老板，我就不带你去看了。”
方父气极了，真心话脱口而出：“你不带我去，谁帮我把被子背上街？”
不演了？方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两床被子都背不起？”
方父：“……”这是背不背得起的问题？他手上打着石膏，脚又不好使，当儿子的难道不该帮他背？
“不背算了，天气热，也冻不着你。”
他晚上不盖被子行，雪妍不盖被子哪儿行？做了手术，气血两亏，晚上还得盖厚点。
说话间目的地已经到了，方鉴放下锄头：“这块地和左边那块儿地从今天起归你，要不要挖土豆？”
方父气得脸红脖子粗，喉咙里赫赫作响：“我不挖！”
“不挖饿着吧”，种好的土豆都不肯挖，活该挨饿。
方父也想撒泼了。
历史经验告诉他，撒泼没用，儿子不吃这一套，草.他妈！忍！过几天儿子气消了，再诓儿子来挖土豆，他先挖十几斤，把医药费和这几天的伙食挖出来。
方父憋屈的捡起锄头下地，方鉴拍拍手上的灰回家，路上有熟识的村民问他地里是谁。
方鉴说：“我爸。”
一些村民们心中暗暗嘀咕，方老大他爸怎么会回村里？二十年前的大学生不比现在，含金量高得很，高级知识分子都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哎呦，得把家里的婆娘看严了，当年暗恋他那些小姑娘说不定就有自家婆娘。
狗.日的，一把岁数了还白白净净，妖给谁看？
父子俩长得真不像。
方老大黑不溜秋也不知像谁，办喜酒时他们见过他妈，脸比豆腐还白，说隔代遗传吧，方老爷子也挺白净，难道方老大他妈整过容？啧，估计是了。
还有些老人直皱眉，当老子的在地里苦哈哈的干，当儿子甩着空手溜达，不像话。
方鉴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跑回家戴上劳保手套继续劈竹子。
周易把骨头汤端出来接着炖，吃完午饭歇一会儿就该去过户了：“你爸呢？”
“在地里挖土豆。”
“他愿意挖？”
“不愿意也得愿意”，他爸好面，没逼到极点不会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吵，等他爸受不了，要撕破脸，他早走了。
周易幻想了一下方父累得汗流浃背的场景，感觉像三伏天里喝了冰可乐，就一个字‘爽’！喜气洋洋的支使他男人：“去秦家买豆腐，中午给你做酿豆腐吃。”
这道菜方鉴没吃过，但在网上看见过，就是豆腐包肉馅，烙成金黄色，看起来就很好吃，于是高高兴兴的丢下竹子跑腿去了。
除去海带大骨汤和酿豆腐，周易还做了地三鲜和香葱炒蛋。
饭后方鉴把上午劈成段的竹子组装成四层三角架，也搁在太阳底下晒。
周易洗了碗，又抓了一把绿豆淘洗了放大锅里熬，经过多次试验，他发现用柴火烧出来的绿豆汤比用电饭煲煮出来的绿豆汤口感更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怎么好吃怎么弄，他不嫌费时间，制造美味的过程于他而言是种放松，品尝美味更是身与心的享受。
方鉴洗洗手，两手穿过媳妇腋下把人抱到怀里，坐回媳妇方才坐的矮凳。
周易打了个哈欠：“忙完了？”
“嗯，在煮什么？”
“绿豆汤，放凉了灌水壶里，下午出门带上。”
灶里的柴火噼噼啪啪响，锅里的绿豆汤咕噜噜冒着小泡，甜香从锅盖和锅之间的缝隙钻出来，抱着软乎乎的媳妇，被食物的香气包裹着，方鉴也觉着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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