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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弹出低电量提醒。
周易：待会儿来你家充电。
王锦平：不行，发电机坏了……
周易：那不聊了,我手机要自动关机了。
王锦平：好巧,我手机也快自动关机。
周易：……
将方父方母的住址发过去,周易按了电源键锁屏，他由衷的希望电池能坚持到小王同学回话,不然问个结果还要跑来跑去，麻烦。
方鉴主动献出自己的手机：“小易,玩我的。”
周易十分心动，想想还是拒绝了,往后没电用的日子多得是，他得提前适应。
中午温度又上升了两三度。
美美的吃了炖鸡,夫夫俩裹得严严实实，抱着灌满热水的玻璃瓶出门看情况。
姜名山的老娘和申大爷的姐姐--申芝，都冻死了。
姜名山的老娘一直病恹恹的，她被冻死大伙儿不是很意外。
申芝被冻死就出人意料了。
老太太平日里精神头好得很,上山砍柴,下地挖土都不在话下，农忙时节抵得上一个壮劳力。
她家也不像姜家一样穷得响叮当，两个儿子牛高马大，都是干农活儿的好把式,地窖里起码堆了几百斤粮。
娘家的侄子侄女也孝顺，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礼。
不缺吃，不缺穿，身体也没问题,怎么就冻死了？
申大爷和姐姐感情好，他接受不了，闹着要村长查明真相。
姜名山跟着闹，他没钱也没粮，想给老娘打口棺材都做不到，总不能让老娘裹草席下葬，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愿意让老娘裹草席下葬，也还要人来挖坑填土啊，他一个瘸子哪儿挖得动冻硬了的土。他人缘又不好，找不到人来帮忙，可不得指望村长。
村长被闹得脑仁疼，指了几个自家的侄儿去帮忙挖坑。
姜名山仍赖着不走：“村长，棺材。”
“没人欠你家的，想要棺材自己掏钱买。”
“我要有钱，我还……”
“再闹你就自己去山上挖坑。”
把姜名山打发走，村长又对申芝的两个儿子和周边邻居进行盘问。
两个儿子一直哭，啥也不说。
几个邻居都说天气冷，没出门，没看见啥异常情况。
申大爷扑到两个外甥身上：“说话，说话啊！到底怎回事？”
“不说是吧，我看我姐就是你俩害死的，老子现在就去镇上报警。”
“别”，村长抱住申大爷：“老哥哥，路这么远，天气又冷，你万一遇到劫道的，有个三长两短咋办？”
“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得把真相找出来。”
“哎呦，什么命不命的，别说气话。”
“成，我不去镇上，你放开。”
“真不去？”
“不去。”
村长松手，申大爷捡起根枯树枝往两个外甥身上抽：“装哑巴，继续装，老子打死你们。”
周围的村民去拦，申大爷连他们一块儿打：“谁拦我打谁，都站远点，误伤了不怪我。”
申大爷的老伴急得直跺脚：“老头子，你这是想干嘛？”
“老子要他俩杀人偿命”，若不是心里有鬼，两个外甥会由着他打不翻脸？如果说开始几下是试探，打到后面他就确定了，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他姐运气不好，嫁的男人是个短命鬼，四十出头就死了，那时两个外甥一个读高三，一个读大专，正是用钱厉害的时候，他姐为了供孩子读书，打了两份工，累得像头老黄牛。千辛万苦供到毕业，以为可以享清福了，没想到孩子竟是白眼狼：“两个畜生，我姐有啥对不起你们的，你们要害死她。”
“妈不是我害死的”，申芝的二儿子疼得不行了，推了申大爷一把，躲到村长身后：“是哥害死的。”
“放屁，妈是你害死的。”
两人狗咬狗，很快吐露事情真相。
原来前几天申芝的侄儿侄女陆续送了新年礼，新年礼加上家里的存粮，够再多养一个人了。
申芝想抱孙子，盘算着先给老大娶媳妇，按理来说也是这样，老大比老二大三岁，本就该他先结婚。
可老二也过了晚婚的年纪，站在他的角度，一样是做儿子的，凭啥不给他娶媳妇？听到申芝的话老二就在饭桌上闹起来，要么一起娶，要么都不娶，或者干脆分家，把他种出来的粮食分给他，想用他的粮食养哥哥的老婆，没门。
申芝何尝不想给两个儿子都娶媳妇，家里粮不够，娶回来养不活啊。见二儿子闹得凶，她就和老大商量，这次先给老二娶，过两年，年景好了，再给老大娶。
老大不乐意，尽管他觉得一个人还自在些，没结婚的意愿，但他就是不想让着弟弟，从小到大他让着弟弟的次数够多了，家里的和地里的活儿他干得更多，长辈买了什么东西紧着弟弟先挑，就连桌上的菜他也让着弟弟先选，弟弟喜欢吃的，他从来不多伸筷子。
他觉得弟弟小，做哥哥的有义务让着，结果让来让去他弟一点儿不记情，不当他是一家人，说的那是人话吗，什么叫‘用他的粮食养哥哥的老婆’，要这么算，他弟先娶了，就是用他的粮养弟弟的老婆？
两个儿子跟乌眼鸡似的打起来，申芝去拉架，混乱之中不知被谁推倒在地。
兄弟俩都没注意，继续打，打到后头老二输了，甩着狠话跑回楼上卧室。
老大端起冷掉的饭菜去厨房热，走到茶几边，脚下绊到东西，低头看见两条腿，才发现他妈倒在地上。
他弯腰扶，他妈气若游丝的拉着他的手说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让他不要计较，这次先给弟弟娶……
后面的话他没听，失望的甩开他妈的手，径直去厨房，饭菜热好端回自己屋吃，这么心疼他弟，等他弟来扶吧。
夜渐渐深了。
申芝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被磕着了，就是头昏脑涨，全身无力爬不起来。
寒潮来临前她就不太清醒了，嘴里翻来覆去的叫着两个儿子的名字。
两个儿子都睡着了，无人听见。
等两人被冻醒，裹上外套下楼，申芝尸体都硬了。
要说两个儿子多不孝，也没那么不孝。往日申芝使唤他们做什么事儿没有不答应的。
七八年前老大在外地打工，过年回来给申芝买了一条指头粗的金项链，当时村里哪个大娘不羡慕。
老二那会儿刚毕业，没赚着啥钱，也从牙缝里抠出钱给申芝买了件新羽绒服。
说他们孝顺，又出了今天这事儿……唉……只能说天意弄人。
申大爷听完闹得更厉害，他觉得这就是谋杀。
村长面色严肃：“别闹了，什么谋杀，顶多算误杀，判个三五年了不得了。我告诉你，监狱里的情况可不好，缺粮缺得厉害，每天都有犯人饿死，你想让你两个外甥也饿死？他们饿死了，过个几年、十几年，你也去了，谁来祭拜芝大姐？”
申大爷默然，他喊打喊杀也就仅限嘴上喊喊，真要让他送两个外甥去死他舍不得，两孩子毕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村长说得也有道理，他活着能压着下面的小辈祭拜姐姐，他死了，下面的小辈还能记得吗？他儿子那代人都不信这些，能记得起祭拜他就算好的了，他姐到底隔了一层。
看申大爷听进去了，村长活动活动冻僵的手脚，勾住申大爷肩膀，放软态度说：“走，老哥哥，进屋慢慢谈。”
又回头冲围观群众摆摆手：“都散了，回家去，大冷天的不怕冻出毛病？”
瞧着热闹大伙儿还真没觉得冷，听到村长说起，才惊觉腿脚都冻麻了。
后面也没啥好看的，无非是两兄弟磕头求申大爷原谅，再赌咒发誓以后会如何如何，看申大爷那样儿就狠不下心把人送去坐班房。
就是监狱里怎么会有人饿死？
没人怀疑村长这话的真实性，他们村长实在，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村长的女婿就在监狱上班，是从女婿那儿听到的消息？
换个角度想想，某些地区吃不上饭的人一抓一大把，假若犯事儿进去就能吃饱穿暖，那不全争着抢着违法乱纪。
周易怀里的瓶子凉透了，他拧开瓶盖，将水倒在路边，抱着空瓶子随男人去看鱼塘。
鱼塘冰层厚了许多，一些小鱼翻着肚皮冻在冰层里。
周易心疼死了，这些鱼长到明年夏天，少说有一两斤重，到时候钓起来煮鱼片汤多好。几两重的小鱼也不是不好吃，肉太少，吃不过瘾啊。
“走了，小易，回家烤火，待会儿再来弄鱼。”
回吧回吧，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疼。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点火盆。
周易一气儿点了五个，倒热水泡着脚，烤着火，身上慢慢暖和起来。
方鉴推开窗，还给窗户扣上了防风钩，足足五个火盆他真怕媳妇一氧化碳中毒。
给盆里加了些热水，方鉴的脚也伸进去。
粗黑的大脚蹭着软白的小脚，盆太小，小脚躲都躲不开。
“好烦，别弄我。”
方鉴两手穿过媳妇腋下，一提就把人抱到怀里：“小易，我是在检查你脚上有没有生冻疮。”
周易：“……”
作者有话要说：小周：都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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