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天机山上，天机子刚刚送走了前来“表意”的覆海宗的人，起身和风行长老一起走到了外面。
天机山上的云海雾间，渗透进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这种仿若置身仙境一般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身心涤荡。但此刻的风行却满脑子是刚刚离去的覆海宗长老，也就是在刚刚，他听覆海宗长老在那认错了老半天才意识到，这次的事情，竟然都是覆海宗搞出来的！
风行还在为刚刚覆海宗来人的举动感到不屑，对天机子说道：“覆海宗的人可真是好意思，自己起了贪念，便不顾天机子您的警告。现在最后出了事儿了，才知道要来认错，况且他们只是带来了一批青琢石，自己有没有藏私还是两说呢！”
尽管覆海宗除了将宗门内所有的青琢石库存如数上交，并且还加派了些人手上山帮忙。但说实在的，天机山上现在不缺人手，他们那些人要是水平差一些，说不定还会过来尽帮倒忙。
总之，风行长老是很不待见覆海宗的人的。不过这些不满之中，有多少是因为覆海宗的过失搅了他的任务，恐怕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天机子听了倒是呵呵一笑：“风行，看来你还是没有看透？”
风行闻言皱着眉想了想，但一点思绪没有，还是只能请教天机子：“还请天机子明示。”
天机子捻了捻自己垂落胸前的胡须，缓缓道：“覆海宗不是祸首。”
风行瞪大了眼，不知天机子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会？他们明明已经都交代了！”
“此事干系重大，若覆海宗真是故意在后面推动一切，那么不可能只是宗门灵脉退化，就是灵脉断绝也都轻了。”这句话说完，天机子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天道可没世人想象的那么仁慈。”
风行又道：“可按您说的，覆海宗不是祸首，就已经承担了宗门命脉即将枯竭的下场，甚至不得已求到天机门来，那真正的祸首岂不是会收到更严重的惩罚？”
天机子闻言轻叹一声：“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风行躬身行礼：“弟子洗耳恭听。”
天机子见他心诚，也点了点头，开始解释这次青琢石的事情。
“你去收购青琢石不过数日，谣言便已经满天都是，竟能极大地阻碍了你的行动。能做到这种地步，若真是覆海宗在后面刻意操作，那他们所受惩罚绝不止于此。所以不会是他们。”
“那您又如何断定这背后另有黑手呢？”
“因为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说实话，覆海宗就算倾尽全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简短的时间里做到如此地步。所以覆海宗这次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被别人利用罢了。覆海宗想要暗中收购些青琢石以做自保，这本无可厚非。但却在施行的时候被别人钻了空子，以致于后续的情况渐渐脱离了掌控。”
风行有些回过味儿来了，猜测着道：“您的意思是……覆海宗其实没想着违背警告。但覆海宗主治下不严，导致做事的时候被人趁虚而入。那些人蛊惑了覆海宗的人，并且在暗中推波助澜，最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天机子点点头。
风行长老说道：“您说背后另有其人，我信，但要说覆海宗是无妄之灾，我却不太认同。要是他们一点没错，天道的惩罚也降不到他们头上！”
天机子一笑：“那倒也是。”
“不过……弟子还有一个问题。”
“但讲无妨。”
“覆海宗做错了事，也受了罚。但按照您说的，覆海宗也不是罪魁祸首，就已经遭受了这种惩罚。那幕后的真正主使，将覆海宗往前面一推，就能够免于惩罚？这天……”
风行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天机子已经知道了他后面要说的话：这天难道这么容易就被欺骗过去了？
天机子失笑道：“天不可欺，该有的惩处自然少不了的。”
“那幕后之人还敢明知故犯？”
风行这话可真是将天机子噎住了——倒也不是说不出话，只是天机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
天机子轻叹一声：“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另一件事情了。”
风行长老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地不敢漏下一句话。
结果天机子第一句话就给他整懵了：“天不可欺，但却不是不能欺。”
风行长老一怔，然后苦笑：“弟子愚钝，只觉得这两句话互相矛盾。”
天机子哈哈一笑：“矛盾就对了，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其中的缘由。我简单说一下吧……”
天机子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极月界的天道统筹着整个极月，极月的事情自然都在它的注视之下。然而视野之中，并不都是清晰。正如凡人可被一叶障目而不见山岳，我们的世界也有着一些特殊的存在或者方式，可以用来阻碍天道的视线，规避天道的惩处。”
风行长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弟子从未听说过……”
“你自然没有听过，天道虽然可欺，但也不是好欺的。各种手段和方法无一不繁琐至极，且极为耗费人力物力，就拿覆海宗为例子，掏空他们大半个宗门，也不见得能够成功的欺瞒一次天道。”
风行长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但脑海之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既然欺瞒天道的条件如此苛刻，那相应的符合条件的势力也必然为数不多，那不就能够缩小很多范围了吗。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天机子就通过他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看来你是想到了，没错，能做到这件事情绝非寻常势力可以做到放眼元州，有这般本钱的也不过寥寥。可是就算我们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天机子一句话将风行长老问住，他们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直接发动责难？人家都不一定理会你。寻常人尊敬天机门，那是因为他们承载着天道意志，可不代表人家就会怕，更何况是那种顶级宗门。
公开他们的行为，以求发动其他宗门？这种想法更加天真！
这个世界终究是讲究实力的，人家会尊敬天机门，但不会怕，因为天机门并没有实力。
但别人会害怕能够瞒过天道的势力！所以别说发动了，到时候怕是连个声讨的人都不会有。
这种势力达到顶级之后，很自然地就会生出更多的想法，比如不愿意有任何的受制于人这种，而寻找研究“瞒天过海”的手段便是其一。
随后天机子又一句话，更是让风行长老猛然醒悟：“况且人家连天都给瞒了，你又凭什么针对人家。难不成将有可能满天过海的宗门全都得罪一遍？”
风行这才明白：拥有瞒天过海能力的宗门就那么顶尖的几个，他们之间是必然有着某种只存在于他们自己之间的默契的。
若是其中之一的作为实在过分，甚至已经对大多数人造成或即将造成危害，那么不用天机门牵头，其他人就自己就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去了。
可若是反过来，只因为一些跟他们自身利益关系不大的事情，就要去和自己相去无几的势力对上，这个……说实在的，没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所以……天机门对此并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解释了一下，天机子又问风行长老：“就比如说那覆海宗的人，你觉得他们来的时候表现如何？”
风行整了整神色，说道：“态度诚恳，言辞温和，一宗的实权长老都一副认错的样子，毫无脾气……弟子承认，他们的确是来道歉的。”
风行心中怨气归怨气，但天机子这么问了，他自然如实回答，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情绪。况且现在知道了覆海宗也不过是被利用，他的怨气就更低了。
天机子笑着点点头：“可错的真的是他们吗？”
“这……”风行长老微微一顿，是啊，他们在这分析半天，才知道覆海宗多少也是有些冤枉，他们自己不应该更加清楚这一点吗？可为什么……
“不是他们……那他们为什么甘愿认错，态度还那么诚恳，甚至一丝委屈都看不到？”
风行长老再度回想了一下刚刚覆海宗长老认错的情形，是真的没有任何愤懑和不满或者是委屈之类的神情，就好像真得是他们错了一样。
而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真的错了并且诚心悔改，二就是他们认为自己错了，并且诚心悔改——总之心是诚的总不会错。
天机子回答道：“那个长老或许看不真切，但他奉的是宗主之命，覆海宗的宗主对此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他知道他们被人坑了，可是他不敢声张，也没有任何想要诉苦谴责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覆海宗根本不是幕后那个势力的对手。”
风行不解：“莫非覆海宗宗主知道幕后黑手有瞒天过海的能力，所以才不抱什么希望？”
天机子摇摇头：“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这个从来都不是重点。他只需要知道的是幕后之人是覆海宗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那他便不会有任何反应。你说忍气吞声也好，说忍辱负重也罢，可只有这样，才不会招惹到幕后之人，覆海宗才不会有灾祸临头。”
风行长老沉默下来，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默契了，你看破但是不说破，我也睁只眼闭只眼，相安无事。
但要是你不知好歹的，非要扯下我的遮羞布，那我没了面子，你就得留下性命！
风行沉默良久，突然想起天机子一直都是在说天能欺，但他分明也是说过不可欺三个字的。风行不由问道：“那您说的不可欺又是指……”
天机子见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也是哈哈大笑：“这个简单！你要知道，人力有穷时，而道却永恒。人可以欺瞒天无数次，但只要被天道抓住一次机会……”
风行这一刻心头满是明悟，他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满天过海”的任何风声，想来这种手段不到关键时刻，怕是没人敢轻易动用。
“一如善射者虽能被一时障碍遮掩视线，但只要当障碍后的猎物露出破绽，那等待着猎物的，便是雷霆般的一击必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