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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第一个挨批的是小杨先生。
金奶奶非常严肃地说:“别嬉皮笑脸的,今天我和你爷爷合奏的曲子什么意境都听不出来。你还知道我们去赤壁旅游了,小谦都不知道,人家都听出来了,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杨扶满脸认错的羞愧,郑郝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这一笑被金奶奶看得正着:“你也不要笑,你也没听出来。”
郑郝也赶紧低头认错。
金奶奶最后才亲亲热热地看向赵谦谦:“还是你有心,就从你开始考试吧。今天我和你杨爷爷为旅游所见的风景打动,合奏的是当时即兴谱的曲子。你从擅长的曲子中,选一首相和吧。”
谦谦点点头,也取了箫来,正宫调开始。
在座四人都以为她会用赤壁相关的作品或者苏轼的明月为题的诗词做解答,其中最扣题的就是苏轼自己写的那几句“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没想到谦谦起手的曲调却清新而明媚,前奏结束之后转为热烈,隐约可以听出一唱一和的感情呼应,情绪十分欢快,这一段畅快的抒情后,接着是徘徊在低音区的略显低沉的回转,曲声徘徊往复,在盘旋中逐渐升回主调,最后回到欢乐地气氛中来,并在流连忘返中结束,余韵悠长。
金奶奶点点头,不忙点评,却先问孙子:“你听出来这是用什么在做回应吗?”
杨扶狠狠心,瞎蒙一个:“《定风波》?”
老杨先生叹口气,就差把“孺子不可教也”六个字明说出来了。金奶奶又问郑郝:“丫头,你呢?”
谦谦悄悄地在背后朝她比了个兰花指,郑郝和谦谦默契十足,瞬间秒懂,脱口而出:“是《兰亭集序》。”
金奶奶拍手说:“对对,就是《兰亭集序》,这首选的妙,我和你爷爷感悟着不必‘哀吾生之须臾’,小谦用‘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作回应,很巧妙也很扣题。小谦啊——”
谦谦乖乖地上前一步,脆生生回答:“金奶奶,您说。”
金奶奶就拉着她的手——满是茧子的手,握在手里,触感远不如这双手看起来的那么美,但是任何一个身怀绝技的人,都有这样的一双手,金奶奶拉着她说:“以后啊,少弹奏那些靡靡之音,太庸俗媚俗了,别带坏了自己的乐感。”
“只要不是工作要求,我一定不弹了。”
“也不是不弹了,我听郝郝说,你玩游戏很厉害,玩得开心了随便弹弹,这叫有感而发。这就很好嘛,只是别沉迷,啊。”
杨扶歪歪嘴,酸溜溜地说:“奶奶,你对谦妹儿也太好了吧?还‘有感而发’,我以前弹个《错付旧梦》,您和爷爷轮流上阵,差点儿 没把我叨叨死。”
“你就一皮猴,叨叨你怎么了?”金奶奶轻轻崩他的脑门儿,“行了,你去拉胡琴,我听郝郝唱一段,看看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认真练功。”
杨郑二人的职业素养自然毋庸置疑,当场就来了段《拜月亭》,胡琴那么一坨,郑郝嗓子一亮,真是断金碎玉,雁声穿空,直亮的人头皮发麻。
这出戏恰是以雍朝灭亡为大背景,忽听得中间一句“斜阳衰草,玉台歌舞罢了”,思及自己所见雍朝之富庶,最后繁华都被糟践了,不免有些伤感。
这一出听罢,谦谦正待要收拾心情以免被金奶奶和杨老爷子看出来,别墅区的岗亭来通话了,有客人到,是李家的三姐弟。
李如文被俩弟弟拖来拜访金奶奶,她不知道弟弟们抽的什么疯,不过在这些小事上她一般都和弟弟们在一个战线上,所以随便收拾收拾,准备好拜访礼,就来了。
因为以前学器乐半途而废的事情,李如文心里还有点发虚。进了门,先笑着喊一声:“金老师。我国庆没出门,听说您旅游回来了,特意来看望您。”
金奶奶还不至于逮着一个人就要她学出个样子来。李如文对器乐没兴趣,学不下去,她倒不觉得怎样,于是乐呵呵地招待她们一行三人坐下。
李如磨看见谦谦跟在金奶奶后面下来,眼睛就亮亮的移不开了。他要是能长个尾巴,这会儿尾巴都该摇断了。
李如文和金奶奶寒暄两句,转头看到弟弟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奇怪。
李如磨哪里顾得上姐姐的想法,直接就上前去找谦谦搭话:“谦妹儿,这么巧,你也在啊?”
谦谦虽然有些意外,脸上还是淡淡的:“啊……李学长?真的好巧啊。”
金奶奶闻声看过来:“你俩认得咯?哦,想起来了,你们是同校的。”
李如文很少看见李如磨这样热切的样子,顺势问道:“金老师,这位小姑娘是?”
“是老杨的关门弟子。来来,谦谦,我给你们介绍认识认识。”金奶奶让谦谦到跟前来,说,“这是赵谦谦,老杨、老头子,还有我,都挺满意的,特别可人疼,现在是在帝京大学念书呢。谦谦,这是李如文,姐姐就行了。”
李如文当头这么一看,只觉眼前一亮:她在圈子里什么漂亮的女孩子没见过?娱乐圈明艳动人的多了去了,只再没有这个这样,灵气四溢,白白净净,笑得可爱,眼睛黑黑的仿佛会说话,第一眼看上去就很讨人喜欢的。
李如文就拉着谦谦在一旁坐下,和她小生嘀咕,在帝京大学学什么啦,学校里的趣事啦,再加上郑郝和李如磨,话题一下子天南海北。
只能说李家三姐弟不亏是同胞姐弟,审美眼光特别一致,都好这一口。李如琢这是第一次见到日常打扮的谦谦,竟然比各种风格的舞台形象更让他喜欢,可比照片上的灵动得多了。
他在旁边当了半天布景板,看着弟弟先搭腔,姐姐也跟着聊了起来,只有他没话题可以说——他又不想在这个场合提起漫展水友赛的事情,而其他的事,都是他私底下调查赵谦谦知道的,那就更不能提了。
仿佛是关注到李如琢的焦躁,谦谦看向金奶奶:“金奶奶,还有这位先生我不认识呢。”
李如文一拍她弟:“不好意思,忘记你了。谦妹儿啊——我就这么叫你了啊,这是我弟弟,你叫他哥就行。挺无聊一人,咱们接着聊这次的秋冬大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