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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结束是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大家三五成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
蒋念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面试的事，违约在先，等出狱后，再拿到这份工作就难了。
没有跟家人报平安，不知道爸妈会不会着急。
她很想给费西打个电话，可她没有机会。
但她不会放弃，只要活着，才有出路，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才找了一处空地坐下来，身体尚且未完全恢复，她要保存体力。
被铜锣巨大的响声震过的左耳，此刻又开始疼，一度听不见声音，只有靠右耳捕捉到外面的信息。
努力回忆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保国的法律虽然与华国不同，但大同小异。
而且在国外没有死刑，还可以保释，如果她能申请保释，至少先离开这个地方，在这个城市过完监禁生活，也好过留在这里。
眼前突然传来一片叫嚷，蒋念听不懂，但也能看得很清楚。
笼子里，有两个女人从胸口摸出来一枚磨得发亮的钉子，对着对面的两个女人扎过去。
一时间乱成一团，钉子钉进那位犯人的太阳穴，蒋念看着人间地狱这血淋淋的一幕。
本能的向后缩，但笼子里本来就不大，她没有太多地方可躲。
事发距离狱警赶过来，足足有五分钟，两名犯人已经被扎死了。
用钉子杀人的人强迫其他两个人拿着凶器，那两个倒霉鬼不敢不拿，所以狱警过来的时候，直接将手持凶器的人带走了。
不知道替死鬼会面临什么样的严刑拷问，是自己背锅加刑，还是供出罪魁祸首，然后回到监狱里被报复。
真正的肇事者，一脸平静的留在原地。
蒋念不敢看她们，也不想看她们，一想到晚上跟她们住在一起，就觉得不寒而栗。
结束放风时间，从笼子里回到号房的时候，杀人的两名犯人，用英语询问着，“是谁把狱警引来的？”
狱警如果再早到一点，她们两个人就脱不了干系了。
大家纷纷指向新来的——蒋念。
“不是我。”蒋念立刻用英文替自己辩白。
这所监狱里的人，几乎都是来自于不同国家，但是伤害过保加利亚人，所以集中被关在这里。
刚进笼子里跑步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过铁栏杆上有报警器，但她的确没有按，哪怕这场打架斗殴可能会殃及自己。
但她也确实没有看清，是谁按下了报警器。
杀人的犯人走到蒋念跟前，其他人自觉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人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太多表情，只是匆匆扫过蒋念，继续往号房里走。
今日的活计是拆超市的宣传单，将两张合并在一起的宣传单分离叠好，摆放整齐。
虽然不是很累，但手脚要快，做不完不能吃饭，不能睡觉，做完了可以到大厅去看看电视。
蒋念拆着宣传单，并不期待看什么电视，但坐在她旁边的薇娜给她带来了读音。
“提前做完，就可以在周末的时候，用赚到的劳工费写信或者打电话。
当然，要排队，不一定能排到你，只有贿赂狱警的人，写信或者打电话的希望才更高。”
蒋念看见了希望，加快了手中速度，她要给费西打电话，费西一定会来救她。
只要每天都完成任务，然后换到劳工费，等到周末拿去给狱警买烟，再多做几周，也许她就有了打电话的机会。
只要能跟费西通话，那么这一切的噩梦就都结束了。
她可以重新回到从前干净温暖的公寓，可以抱着费西哭诉这里的遭遇，可以撒娇。
自由是多么好，蒋念无比怀念从前的日子，哪怕费西忙一些，跟再多的人传绯闻，她也不会计较。
眼看手上的活即将干完，那两个杀了人的犯人直接起身，将自己手上的那份活给了她。
三倍的工作量，蒋念只能咬着牙忍耐。
她不想死，就会忌惮亡命之徒。
薇娜做完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将那一叠超市宣传单拿过来近乎于一大半，分担了她许多的工作量。
但薇娜并没有自己干，而是给了号房里看起来更加弱小的两个人，蒋念有些过意不去，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去理会别人。
做完了手头上的事，薇娜带着蒋念一起去大厅里看电视，蒋念回头看了一眼，于心不忍号房里还剩两个瘦弱的女人继续拆超市宣传单。
一直被欺负，想必她们已没有机会打电话或者写信。
仅此一次，蒋念决定跟她们聊一聊，如果她们需要帮助，她会帮她们做事，以便大家都能离开这个鬼一样的地方。
电视里放的是牧师在传道，在这里不能交头接耳，每个人都无比虔诚。
蒋念想去学着大家的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圣徒，门外有管教的人警告了一句，“蒋念，东张西望，扣5分。”
扣到10分，关小黑屋，这里的犯人基本上都去过小黑屋，只有待得久了，混成老油条了，能避免踩雷。
看电视的时间结束，蒋念在心里数算着日子，还有三天才到周末，她要利用这个周末打电话，还是贿赂，还没有决定好。
一起回到号房，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因为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背诵《圣经》条文，再次被扣分，这次依旧是5分。
蒋念的前二十年人生经历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圣经，她就算想背，又要到哪里去找书。
想不出办法，已经因为被扣了10分，而关进了小黑屋里。
小黑屋只是一个2平米左右的房间，窗户和灯都没有，门一关就等于与世隔绝，连空气都变得十分稀薄。
但这恰恰保护了她，因为那两个杀了人的犯人，正在等待着天黑，给她一点教训。
蒋念坐在小黑屋里，一点感官和意念都没有，待得时间长，人一定会疯掉。
好在，她可以用这一点时间整理思绪，而且在这里，是要比待在号房里安全得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