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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涟站在那里，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曾几何时，他也盼望着，某一日，大明能够再如洪武成祖年那样，无敌于天下，让万国来朝。
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可他心里头却是百感交集。
因为，大明今时今日的辉煌，依靠着的，不是他们这些儒家文士，而是一个，都没什么文化的宦官。
这在他看来，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六部，三司的主官，都分别谈了一下自己部门这一年里的工作，以及来年的一些计划。
因为这关系到了整个大明朝，哪怕简短的来说，也足足说了一天的时间。
午饭，只是将就着吃了些，到天快黑的时候，唐峰做东，请刘一景等人，在醉香楼吃饭。
为了不让杨涟尴尬，唐峰提前知会了孙承宗，议政结束之前，就让杨涟提前回家了。
今晚的晚宴，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场普通的酒局，但刘一景等人都知道，这并不普通。
历年，大朝会结束后，皇帝也是要在乾清宫内宴请朝臣的。
现如今，皇权被架空，大朝会也从太和殿，被他们搬到了议政厅这边来，这场晚宴，也就相当于过去的宫宴了。
而这也恰恰意味着，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彻底从天上跌落下来，落入到了他们这些人手里头。
他们的命运，不再需要被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主宰，他们已经可以自己自由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种自由的感觉，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觉无比的轻松。
人都有私念，谁愿意，自己的命运被另外一个人主宰呢。
酒桌之上，所有的人落座。
“王爷，大明未来，又该何去何从？我等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呢？”刘一景坐在那里，望着唐峰，突然问了这么两个问题。
在场的这些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唐峰。
刘一景所问的问题，也同样是他们想要问，却有不敢问出来的问题。
他们架空了皇帝，分割了皇权，可是，小皇帝还在宫里头，若是有朝一日，辽东王离去，那个时候，难保皇权不会反扑。
可是，他们乃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在他们的意识里面，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无法想象，这大明没有皇帝，会是个什么样子。
听到刘一景的询问，再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唐峰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之后不置可否的一笑。
“君权神授，说归到底，都是某些人用来稳固自己权利地位，愚弄天下的可笑说法罢了。”片刻之后，唐峰开口说道。
“这个国家的长治久安，靠的，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主宰所有人生死的皇帝，而是，有能力驾驭整个国家的人，这个人，不管出身如何，无论贫贱。”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峰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此时此刻，在座的这些人，都听着他的话，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秦汉，乃至后面的几个朝代，国家的所有权利，都集中在皇帝手里，皇帝亲自来驾驭整个帝国。”
“可是，我大明开国后，便开始实行内阁制，这百年的时间里，哪怕是某些时间里，皇帝几十年不问朝政，但是，这个国家，还是有效的运转着。”
当唐峰说到这，刘一景等人，都纷纷点头附和，同时，所有人的眸子里，都露出亮光来。
是啊，嘉靖年间，嘉靖皇帝痴迷于黄老之道，只一心炼丹求长生，几十年不过问朝政。
可是，内阁制下，嘉靖年的大明，虽然也有痹症出现，但是，整个国家，却没有因此出现动乱。
当时的内阁，在司礼监的监管下，把这个庞大的帝国，管理的井井有条。
仅仅从这一点来看，其实，这个国家，离开了皇帝，并不是不行的。
再想想现在，皇帝被架空，皇权分割下来，原本风雨飘摇的大明，反倒浴火重生，在很短的时间里，便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所以，有的时候，皇权对于政权来说，反倒是一种可怕的桎梏。
若是明君还好，但若是出现了昏君，随意推行各种暴政，到那个时候，一个好好的国家，都要完蛋。
“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一个人管理一个国家，远不如一群人来管理国家更让人放心。”唐峰接着说道。
“不过嘛，文明传承数千年，这皇位也存在了数千年，若是将皇帝直接废除掉，于我华夏文明来说，终将是不好。”
作为一个后世人，而且还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后世人，唐峰更明白，文明传承对于一个国家和种族的重要性。
所以，哪怕是他夺得了大权后，他也没有打算，彻底废除皇帝。
在他看来，在人类文明中的所有制度，最适合华夏的，莫过于后世沃桑和意志的那种类型的君主制。
不过，他目前也没有当皇帝的打算，所以，他比较看好吉利的那种立宪制。
当然了，大明就算是推行立宪制，也必须是在华夏文明的基础上，建立一种全新的立宪制，而不是照搬高卢的国家制度。
至于他，则做那超然之外，幕后控制整个国家军队和经济的大boss就是了。
“王爷，保留皇帝，只怕今后，会留下后患，难保以后，皇权会反扑。”孙承宗有些担忧的说道。
其他人，听到孙承宗的话后，纷纷点头，孙承宗的担忧，也是他们的担忧。
“无妨，咱们那边不是找了不少法家的人吗，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确保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唐峰笑着说道。 ..
